2-95.失望

    陈潇黎逛了四层商场，女装两层，用品一层，还有一层是内衣。

    看陈潇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李亢不由问道：“陈小姐，你对这里很熟吗？”

    “嗯。”陈潇黎点点头。

    很熟为什么要我陪，我还要码字呢！

    可李亢张了张嘴，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总觉得这样说会发生什么暴力**，也许还会再废掉一双鞋，李亢理智的闭了嘴。

    还好，陈潇黎买东西虽然很挑但也算快。

    她在店门口一看便知喜欢与否，不合眼缘的店是进都不会进去的，喜欢的东西看了基本上都会买，不买的也不会去浪费时间看。

    所以纵然逛了整整四层楼，也只花了两个小时时间。

    除了买内衣时，陈潇黎让李亢在外面等着之外，李亢全程都是尽职尽责的陪同，毫无怨言。

    连包都不用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陈潇黎一直在悄悄观察着李亢的反应，好多女孩子都说男朋友陪逛街总是消极怠工，李亢却并没有。

    这让她心中很满意，逛了这么久她都有些累了，可李亢却一点也没有厌烦之色，看来确实是挺在乎自己的。

    接下来只要再试一试，自己就能确信了，确信李亢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取完所有的东西，他们的手上终于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两人搭乘扶梯一路来到了一楼。

    一楼除了卖化妆品之外，还有珠宝首饰与手表。

    陈潇黎直奔卡地专柜，这是她今天下午在网上看好了一款手表，价格八万七，据她所知大概是李亢大半个月的薪水。

    网上的网友支的招要用男人至少半年的工资来测验，但是陈潇黎知道李亢抠，工作总共也才半年时间，太贵的东西肯定不愿意买，也买不起。

    于是在心里没底之下，陈潇黎减了好几倍的量，决定用李亢大半个月的工资等值的物品来试试他。

    陈潇黎心中有些忐忑。

    在她的计划中，这款手表最终也不会让李亢出钱，因为她知道李亢赚钱有多难。

    只要李亢有付账的意思，那就证明他重视自己，随后她便会抢先付账，不会真的让李亢白白花这八万七。

    他不像自己，所有的收入都靠工资，而且孤儿院还要他管。

    陈潇黎估计着这个月虽然拿了十多万的工资，但是李亢自己留的钱应该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过还好，今天大家议论着即将到账的年终奖，李亢年终奖肯定不少，而且没几天就能到账，所以陈潇黎有六成的信心，李亢会付钱。

    她还有八成的把握，李亢会意动。

    她所求不多，只要李亢意动，有那么点意思，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爱情面前，不管你多么优秀，总是自卑的。

    看别人的例子里说，自己的男朋友为了表示重视，到了最重要的日子里别说半年了，一年的薪水都舍得花！

    而李亢如果连大半个月的工资都舍不得为自己花，甚至连自己的底线有想花的意思都没有，那就真的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没什么地位的。

    虽有八成把握，可是事到临头陈潇黎的心中却依然有些忐忑。

    但是同时升起的也有一些祈盼，她对这个试探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已经是减量又减量了，在李亢心中自己应该值这大半个月工资的。

    于是陈潇黎来到了卡地专柜，略做挑选后假装一眼就相中了那款镶着碎钻的表盘是可爱的粉红色的女式手表。

    “给我试一下。”陈潇黎直接点了它。

    柜姐戴着洁白的手套，从货柜里把表拿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陈潇黎，陈潇黎略微拿在手里看了几眼，随后就在柜姐的帮助下把它戴到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陈潇黎举着手腕开心问李亢道：“李亢你帮我看看，这表好看吗？”

    “好看。”

    陈潇黎咬了咬唇，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低声问道：“那你送我好不好？”

    话一出口，她的整张脸已经胀的通红了。

    这句话和主动表白几乎没什么区别，陈潇黎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

    没想到陈潇黎突然有此一问，李亢突然怔了。

    他表情有些错愕，似乎被陈潇黎的话惊到了。

    陈潇黎举着手腕，一动不动的等着他说话，嘴唇微抿，眼神坚定，虽然看起来很羞涩，但是却有些固执还有一些孤注一掷的疯狂。

    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她不喜欢黏黏糊糊的就这样拖着。

    足足写了一个半月的大字也无法把那个影子从心里赶走，反而越写越清晰，那时候陈潇黎就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相处了这么久，只要李亢不是完全无意，自己就能下定决心拿下他。

    无论是主动表白，还是……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陈潇黎就是这样，她性格果决坚毅，格局和决断是女孩子里少有的，所以她决定了的事，就会坚定的做下去，哪怕她现在紧张的在微微颤抖着，羞得恨不得顺着地缝钻进去，可她丝毫没有退缩。

    陈潇黎在等一个答案。

    李亢愣住了，面对着举着手腕，实则把一颗心捧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试探着的陈潇黎，他愣住了。

    如果是在得知葛林林的病能治之前，李亢肯定会答应买了。

    这表虽然贵，但是物有所值，买卡地的表不算浪费，当做收藏也许还能升值。

    而且陈潇黎戴起来真的……很好看。

    可现在，诸葛林林过年期间就要做手术，准备的钱还不知道够不够用的情况下，李亢犹豫了。

    在买与不买间，李亢低垂着脸纠结着。

    陈潇黎就立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定定的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最终，李亢抬起头，看向陈潇黎的眼神里全是歉意。

    一刹那，陈潇黎就懂了，她明白李亢不打算把这个表送给自己。

    李亢张了张嘴，准备说出抱歉。

    可陈潇黎用力的一眨眼，把一切情绪强行隐了回去之后，绽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对他轻快的说道：“哈哈，我骗你的，你可别真的给我买了，我才受不起你这么重的礼。”

    随后陈潇黎转身，对柜姐露出了一百分的完美微笑，指着手上的表，对柜姐交代道：“这款表，给我来三只。”

    “三只？”柜姐略微有些吃惊，一次买三只的豪客可没那么容易遇到。

    还是同一款，那就更难得了。

    目前这个姑娘，是真的有钱！

    而此时的陈潇黎已经快速的报出了三个腕周数据，让她去准备合适的表链来配了。

    果断的刷卡付了帐，等了不多时三款腕表就都准备好了。

    “你们能帮忙发快递吗？”陈潇黎拿到东西，又笑着问道。

    “可以的。”

    “这两只发往帝都，这一只发往金林。”陈潇黎说着，提笔写下了舅舅家和自家地址。

    “您这是送人吗？”

    “对，都包的好看点。”陈潇黎眼中水光时隐时现，表现的得体又有礼貌，让人心生好感。

    柜姐接过地址做了记录，保证明天一早就把快递发出去，陈潇黎满意的道了谢。

    李亢这时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给自己买的啊。”

    陈潇黎耸耸肩，对他笑言：“本来是的，可是它太好看了，我就给我妈妈还有舅妈果果一人买一只咯。”

    有钱人的世界李亢搞不懂，为什么因为太好看反而自己不要，而是送了一堆给亲人。

    不过他理智的保持了沉默，总感觉这个问题问出去会很愚蠢，问出去会让某个强行维持的东西刹那破碎。

    因为虽然陈潇黎虽然是笑着回答他的，李亢却不知为何觉得陈潇黎眼中的悲伤浓的似要溢出来一般。

    填完地址，陈潇黎空着手出了卡地专柜。

    在商场门口，陈潇黎拿过李亢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随后把其中一个购物袋递还给李亢：“赔你的鞋子。”

    什么时候买的？明明一路都在一起。

    李亢错愕的接过购物袋，还没等他说话，陈潇黎就钻进了一辆的士。

    上车报完地址后，陈潇黎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打湿了睫毛，沾湿了前襟。

    既然他对你无意，那以后便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陈潇黎握紧了拳头。

    她同时暗暗对自己说道：“君若无心我便休。”

    只是后半句“自此山水不相逢”她怎么也念不出来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写了一个多月大字也无法静下来的心，却意外的在这时刻骤然归于冷寂。

    陈潇黎有自己的倔强。

    她现在很庆幸，幸亏许多原打算在今夜鼓起勇气说出来话，还没机会说。

    不然，那该多么尴尬啊。

    陈潇黎悲戚的想着。

    司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明智的不说话的，只是在到了地方之后，从后视镜悄悄地看了一眼后座那个被悲伤缠满的漂亮姑娘，轻轻的说道：“小姐，到了。”

    “谢谢师傅。”陈潇黎递过去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随后也不等找零便提着满手的袋子，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司机叹了口气，见她上了楼梯这才转身开出了这个二十多年前修的老式小区。

    回到家，陈潇黎开始打包起了自己的东西，她准备第二天就回金林。

    可是打包到了一半，她还是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她还是……心有不甘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多待几天吧。

    不然李总编的一番安排岂不是就是白白浪费了？就这样走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从来没被陈潇黎给过面子的李总编要是知道她此时这样想，不知道该有多么荣幸。

    这是终于被正眼看了吗？

    陈潇黎给自己找着理由，随后打包到了一半的东西又被她一一归了位，完全不像是只准备多待几天的样子。

    ……

    半小时后，李亢才回到家。

    他坐的是公交，还要换乘，一不小心坐过了站，又是一番折腾。

    把陈潇黎赔的鞋子小心的收好，李亢点开了手机。

    和想象中一样，陈潇黎没有任何消息发来，连个报平安都没有。

    有心去希尔酒店找她，但是想了又想觉得就这样贸贸然上门似乎有有些不合适，只能作罢了。

    只有刘飞给他留了言，说最后这阵子打算每天更新十万字，把书完结之后跟刘易风去一起去找个风景不错的小镇，好好的歇息歇息。

    李亢欣然同意，让他们好好玩，顺便记得给自己带礼物。

    仰倒在沙发上，李亢看着电脑却完全不像之前，心心念念的着想要去码字。

    他的脑海里依然在不断的回放着陈潇黎刚刚的笑容。

    那抹笑太过悲伤，悲伤到李亢也想哭了。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可李亢又真的不太明白。

    一只表而已，为何让陈潇黎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为何让她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李亢有一股折身回到隆兴广场，再去买一只表送给陈潇黎的想法，可是想想葛林林，他又止住了冲动。

    手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关键时刻那八万多块钱很有可能就是诸葛林林的一条命，李亢现在可不敢随便花。

    何况……李亢在心里给自己开脱着，陈潇黎也不像真的那么喜欢那块表，她是买了三块，可都是送人了的。

    也许……不送也无所谓吧……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李亢再看时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李亢没吃晚饭，也无心去吃它。

    想直接去睡觉，然而被情绪支配着的大脑却一点也不困。

    精神有些亢奋，抑制住冲到陈潇黎面前的悸动，李亢想要做点别的来缓解一下情绪。

    于是李亢打开电脑开始码字，他把曾经发生的故事，自己刚刚的情绪，这一切又一切，艺术加工成一个个面目全非的故事，以一团一团的方块字，记录在了电脑上，记录在了文章里，记录在了《路上》……

    经过他的重新加工，现在这些故事已经和最初风马牛不相及，但是那股情绪，陈潇黎的悲伤，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实和理想中的差距，贫穷导致的畏首畏尾，都被他完完整整的记录进了他的文字中。

    怪不得陈潇黎曾经说过，他的书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