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四节 疾恶如仇(1)
红衣僧人想是被那姓宋汉子这一腿吓破了胆,他拔腿便跑。
这一跑起来,他的脚步却是十分迅捷,那姓宋的汉子竟一时追他不上,但对方岂是易与之辈?
姓宋汉子提气急奔,他下盘功夫当真了得,踩在雪地上激起冰雪无数,红衣僧人脚步却极是虚浮,一路的摇摇晃晃,有时甚至滑上一跤,似无半点功夫底子。
眼见姓宋汉子便要追上红衣僧人。姓宋汉子左手向前抓出,手爪已碰到红衣僧人的僧袍,红衣僧人向前一挺,脚下一滑,嘴里又喊:‘乖乖的不得了,要出人命了,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救命,阿弥陀佛!’
姓宋汉子连抓数下,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在雪地上兜了一个大圈。
时候一长,不少人便瞧出点端倪,姓宋汉子一言不发,竭尽全力的向前急奔仍赶不上红衣僧人,红衣僧人或奔或窜,时而呼喊时而挤眉弄眼的搞怪,似并未用尽全力。
这一下高下立判,是以姓宋汉子的第三招至第十招始终无缘施展出来。
又追了两圈,那姓宋汉子已额头见汗,他叫道:‘和尚,有种的停下来,咱们好好打一架。’
他的余党一听,纷纷附和:‘光逃不打,算什么好汉?’
‘没错,和尚有个屁功夫。’
‘和尚脚底抹油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红衣僧人哈哈笑道:‘有种的你追上来!’
姓宋汉子气得七窍生烟,又发力向前急追,红衣僧人‘哎哟’一大喊,便向远处松林跑去,两人转了一个圈,身影便隐没在松树林中。
过了片刻,红衣僧人当先奔出,姓宋汉子紧随其后,只见姓宋汉子衣衫凌乱,前胸后背的长衫被撕了好几道口子,姓宋的汉子口中污言秽语的骂个不停,想来必是在松树林里遭了红衣僧人的暗算。
两人一追一赶,绕了个弯,又追进了松树林,这一次出来时姓宋汉子脸上赫然印着两个黑黑的巴掌印,脚上的一只靴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赤足在雪地上奔跑。
这一下大家都瞧出来了,红衣僧人功夫定是极高,姓宋汉子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要痛下杀手,姓宋汉子早已没命。
这一次,红衣僧人等姓宋汉子靠近,他忽然定住身形,姓宋汉子一下收势不住,脚下一滑,便向红衣僧人身上撞去。红衣僧人伸出两根手指,姓宋汉子撞到红衣僧人的手指上,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
红衣僧人又奔入那群纨绔子弟中,手指肘撞,有些还来不及反抗,有些只是三招两式,便被红衣僧人点倒打倒,十数人顷刻间便委顿在地。
红衣僧人用机弩对准姓宋汉子的眼睛,姓宋汉子面如死灰,我当时也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和尚疯疯癫癫,只要一按机括,莫说姓宋汉子一对招子,就是脑袋也要穿个透明窟窿。’
姓宋汉子那帮人平常飞扬跋扈惯了,但想到机弩穿脑而过的惨状,不禁也面露惧色。
红衣僧人道:‘尔等用此机弩涂炭生灵,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机弩的利箭及身?世上因果报应最是不爽,嘿嘿!’
姓宋的汉子低声哀求道:‘小的该死,冲撞了大师,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师网开一面。’
红衣僧人道:‘网开一面亦无不可,尔等以后再用机弩打猎又当如何?’
姓宋汉子道:‘我等以后若再打猎,便死的连那些猎物也不如。’
红衣僧人道:‘好,以后再打猎,便如此弩!’他随手一扬,那机弩竟然随风碎成碎片,纷纷扬扬的伴着残雪在空中飘飞。
那些纨绔子弟一见,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红衣僧人道:‘都给我走吧。’那伙人如获大赦,骑上马没命价的跑走了。
红衣僧人此时方将那雪狐放出,那雪狐在他身边转了数圈,呜呜的叫着,半响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我们见那伙人去得远了,纷纷走近红衣僧人道谢,彼此交谈中我们才得知红衣僧人法号‘天心’,在扬州虎跑寺出家。走了两里地后,天心与两名小和尚与我们道别,我们继续赶往城里而去。
我们的马队又行数里,便在路旁的一家酒馆打尖。我们正吃着面条,门外马蹄声响,约十余匹马正从南向这边急奔而来,到酒馆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名汉子头戴纶巾,身穿一件宝蓝色绸缎长衫,一副文士模样,在他身后跟着高矮胖瘦的十余名汉子。其中一名汉子道:“大哥,我们没命的在马背上急驰了七日七夜,想来离那瘟神早已远了。”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脸上尽是忧蹙之色,显得心事重重,他还未说话,另一名汉子道:“大哥,今晚说什么也得睡一觉了,否则就是我们受得了,牲口脚力也受不了。”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不可!那人哪有这般容易摆脱得了?大伙儿赶紧将就对付些吃的,马上向西急驰,过了鹰嘴岩和老爷庙,便是青龙帮的地界,其时大家方可缓一缓。”
十余汉子牵马走到酒馆门外,将马栓在客店前的木桩后便鱼贯入得店来,客店的伙计一见来了一帮大主顾,自然上前殷勤照应。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店家劳驾来五盘熟牛肉,一瓶白干酒,我们吃完便走。’
说罢在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银子足有五两重,那文士模样的汉子又道:‘劳驾给咱们快点儿准备酒菜,剩下的银子不用找续了。’
店伙计一见,那酒菜顶多一两银子便可会钞,剩下的他自己便可入了腰包,他高兴得眉花眼笑,忙打躬作揖,为客人小跑着张罗去了。
不一刻,酒菜便流水的送了上来,店伙计又端了一壶茶来,笑道:‘这是小店珍藏的上好雨前龙井,送与客观品尝,还望客观笑纳。’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如此多谢了。’
那十余人大吃大嚼,像是极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饭一般。只有那文士模样的汉子眉头深蹙,他夹了几块牛肉吃了,喝了两杯茶便放下筷子不再吃。
余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酒菜吃了个精光,店小二又为众人添了些酒菜。
忽然店外一阵风吹过,店外的酒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大风过后,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身材甚高,穿一身粗布衣裳,衣裳上还有好几处补丁。他头戴一顶大大的竹帽,帽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这一身的装扮,乍眼一看与一般的农夫无异,但不知为何,他在客店门前一出现,我便老觉得浑身不自在,究竟为何这样我也说不清楚。
他走进店内,在一张空桌子坐下,又将背上一个长长的黄布包袱解了下来,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响声很是沉闷,想必是包袱里的物事极沉重。
邻桌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几名汉子全都停了下来,刚才还在哭闹的娃娃也止住了哭声。
我的心不知怎的突突乱跳得厉害,我只看了那汉子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双脚忽然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竟无法移动半分。
第四章第四节 疾恶如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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